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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译绝非万能

发布时间 2009-8-26 关注次数 1831

     翻译，究竟是什么？一般人一提到“翻译”肯定会这样理解：那就是把一种语言的信息完全表述为另一种语言呗！凡是一种语言表达的信息，都可以用另一种语言表达出来。翻译，就是把一种语言变成另一种语言呗！
表面上是这样，但其实，这正是一个误解！根据本人三十余年的翻译经验，我知道翻译并不是万能的。翻译，也有它的“死胡同”，有它不能做到的事情。这是一。第二，即使能翻译，也不是百分之百地把一种语言的信息都变成了另一种语言，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先看第一点。
     任何一种语言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，都有仅仅根据这种语言本身而进行的创造（语言作品）。而对于这样的语言（作品），你就根本无法翻译！即使勉强“翻译”了，也只能算是解释，算是大概地传达，折扣不知会有多大。比如，我们中国人的歇后语（俏皮话），那完全是根据汉字的独特音义巧妙地创造的，英语（或任何其他语言）里根本就没有汉字因而不可能也这样创造，那么，你怎么翻译？！“外甥打灯笼，照旧（舅）”。这里的一个jiu是兼表“旧”和“舅”两个字的，而且幽默就在这里。你怎么翻译成英语呢？绝对不可能！当然，如果你非得让老外明白其含义，那么，你就必须逐字地对他解释汉语（汉字）！否则，绝对无法表达原来的意思。而那样一来，当然也就不是翻译了，而是在教外国人汉语！一种语言里的幽默是这种语言所特有的，不懂这种语言的人是无法欣赏的，而这样的幽默也是不可能翻译成另一种语言的。汉语里除了歇后语外，还有大量的幽默说法，往往都是音义结合构成的，是一语双关的。凡是这类幽默作品，都是不能翻译的。
     再如，诗歌，那也是完全建立在一种语言本身的音韵和语调基础之上的。另一种语言有完全不同的音韵和语调，所以，从理论上，诗歌也是不可翻译的。许多人勉强翻译了，那就得重新创作外语诗歌，那当然非常非常艰难（即使偶尔能做到）。即使能按照外国的诗歌规律重新写出了新的诗歌，那么，也几乎不可能把原来的美感和意境完全表达出来。因此，我们必须承认：诗是一种语言所独有的作品，诗是不该翻译、不能翻译的。因此，我是不赞成译诗的。我们已有的大量诗歌翻译，都不可能是准确的、可靠的作品，其价值也是很成问题的。我是不欣赏这类作品的。没法欣赏！如果要欣赏外国的诗，我必须懂得那原作的语言、必须直接阅读原作。否则，我宁可不接触！看那些蹩脚的“翻译”等于受罪，等于接受误导。翻译诗歌是不是费力不讨好的做法呢？我看是。所以，我建议：彻底停止一切诗歌翻译！尤其是汉语诗的翻译。
     总结起来第一点，就是：凡是一种语言所特有的语言现象（包括语言幽默、歇后语、诗歌、某些口号、顺口溜等等）都不能翻译。
     第二点比较好理解。那就是翻译是否能做到百分之百的问题。回答当然也是否定的。当然，我绝不是在鼓吹一种悲观的论调。一种语言里的信息（除了上述特殊情况外）当然是可以通过另一种语言传达出来的，要不，世界各国的人不就无法交流思想乃至无法一切生活了吗？这是毫无疑义的。我们也该承认，翻译是可以基本做到这一点的。比如某些简单的信息，完全可以做到百分之百地传达，绝对无误。“我是个翻译”译成英语为“I am a translator”,这就可以看作是完全一致的表达，谁也不会误解。但是，我们只能说基本上做到，除了极少数简单信息外，我们是不可能百分之百地把一种语言的信息都传达给另一种语言的。当然，这样对于一般的交流也足够了。这就是翻译的意义（价值）了。其实，我们只能大体上把语言里的信息表述为另一种语言。能做到百分之八九十，就不错了。别说不同的语言之间了，就是在同一种语言内部，不同的人说话还有不同的特点呢，有时也发生理解错误或不可能完全表达清楚的时候！一个故事，不同的人讲述还都不一样呢（虽然大同小异），一百个人讲同一个故事会有一百个版本！不同的语言，总是有不同的思维方式、看问题的角度、次序、风格特点…… 总之，那就更复杂得多了。因此，几乎任何一句话都可以有好多种甚至无数种译法！你也不能说哪种译法是“最好的”、“最准确的”。总的来看，都是“不准确的”，都只是一种勉强的接近原文而已！比如英语里有时态，汉语里没有这种语法形式，只能通过副词等词汇手段表达，你必须灵活处理。这就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地尊重原文了。总之，翻译，就是一个“再创造”的过程，实际是重新表达的过程，等于一种文学活动（即使是技术资料的翻译）。既然是再创造，当然就不能做到像数学那样丁是丁卯是卯了。因此我说翻译是一种“软性的”劳动，本身就包含了巨大的柔性（灵活性）。允许适当地增减信息、适当地变换说法（只要不损失基本意义）。因此，好的翻译可能胜过原文很多倍，而次的翻译就可能比原文低劣很多。无论是就信息本身而论还是就水平高低而论，正正好好的翻译几乎是没有的吧？
     翻译（即使是笔头翻译）就像一个大使，担负着不同文化之间的沟通和协调工作。他绝非一个死板的传声筒，绝非机械。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，我们才可以说机器翻译永远也不可能彻底实现吧？按我的观点，机器翻译（翻译软件之类），顶多能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，而且永远也不过如此。
翻译，说到底，还真是一个“聪明人的工作”。那是一项充满创造性的活动，几乎每句话都存在着挑战：要求你的创造，考验你的智力，需要你调动所有的知识和智慧，需要你随机应变……
不用说，一个笨蛋是不可能做翻译或做好翻译的。
翻译家，当然就属于作家，二者是一个档次的。